内山田代表了丰田形象。

为什么这样讲？在我看来至少有三个理由可以说明。首先是他的沉稳和淡定，感觉这位长者慈祥有智慧；其次，他是“混合动力汽车之父”，有盖世之功，享誉业界；再是，他出任丰田社长具有象征意义。

这些看法很快得到媒体们的响应，并被认同。在今年上海车展上，内山田在丰田展台上的演讲证实了这一点。如果把他的言行举止与丰田的做事风格及产品联系在一起看，“丰田形象”就会较完整地呈现了出来。

相对于欧美汽车公司的高管，内山田的谦恭似乎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礼仪，即便是在隆重的新车上市，或重大的新闻发布上，处事低调及平和的风格业已形成与丰田 一致的风格，但从不借此作秀或造势，而是以诚实和真诚的姿态阐明意图，或表达想法，大有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”的开明和大度。

这种城府在其他汽车跨国公司中很难看到，尤其是在中国汽车格局竞争异常激烈的当下，还能保持沉稳和静观的态度，确实需要一点耐心和韬略才行。我曾留意过不 少国外车企的头面人物，也有接触和采访，印象是，多半有“明星”、或“学者”范儿，有的也不乏“政治家”的气质。迄今为止，汽车人物总是备受政商两界关注 的热点，尤其是掌门人，往往被打上醒目的标签。从艾柯卡、皮尔希到戈恩等风云人物，都在不同时期扮演过影响超出汽车的角色。丰田也一样，只不过有意躲避或 淡化而已。比如，在世纪之交的世界汽车重组浪潮中，日本也有不少车企被卷入，但丰田固守阵地，无动于衷，以不变应万变的坚定践行“自己的城池自己守卫”的 信条，被誉为“日本的名片”。时任丰田社长张富士夫在世界汽车“墙头变幻大王旗”的时局中对中国媒体说，“未来的汽车发展是环保和安全。”声不在高，足见 丰田的见解和底气非同一般。

同样，内山田也是这样，声不在高，而总能说到点子上。记得四年前，丰田常熟研发中心奠基时，内山田作为混合动力汽车的权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很耐心地说， “混动技术”国产是遵循丰田章男“中国最重要”的全球战略的体现。在他看来，“混动技术”引进受益的不仅是产业的可持续，关键是消费理念的改变将有助于对 汽车的重新认知和环境的保护，这样就使汽车带来的不止是美好，而是社会的福祉。

“混 动技术是新能源汽车的基础。”内山田把“混动技术”比喻为打开新能源汽车的一把钥匙。记得当时对于“混动技术”和新能源汽车还没有现在这样具体和迫切，更 多关注的还是如何借此技术实现“弯道超车”的纸上谈兵，但内山田讲得很现实，涉及产业转型，强调混动国产的前景及丰田在中国发展的重要意义。

毋庸置疑，丰田是目前公认的“混动技术”的权威。三年前在日本参加“丰田科技日”时，悉知福特和宝马等公司分别与丰田洽商在混动上的合作。在科技日上见到内山田，他的谦和与稳健给人印象深刻。他说，开发混合动力车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技术突破，而是为了回答21世纪需要怎样的车，前提是节能环保，又不影响开车习惯，还能让大家买得起用得起。如今，这已成为汽车转型发展的方向。

“没有混合动力车型就没有‘未来’（新能源汽车的终极目标）。”

跳开单一的产品和技术层面，丰田站在行业高度看到了未来汽车产业的出路，而不是挤在一个盘子里抢豆子，则是摆脱石油依赖的转型。内山田说，我们研发混合动 力技术并不是要跟谁竞争，而是应对能源变化所做出的自然反应。日本有一部专门介绍内山田开发混合动力车的纪录片，其中有一段介绍了如何选择技术路线的争 论：是在传统技术上改进，还是另辟蹊径的创新。最终用排除法，剩下“混合动力”才是研发的方向。

没有创新就没有出路。这是丰田积几十年发奋的心得和经验，也是丰田赖以生存的哲学。在被丰田人视作“企业圣经”的丰田章程中，就有这样的一段话：“潜心研究与创造，始终走在时代的前沿。”

这就是“做该做的事，不做能做的事”的由来。凭借这样的认知，使得丰田人在汽车领域显得与众不同，每每占据企业竞争的主动地位，领风气之先。从精益生产方 式的发明到混合动力车型的横空出世，丰田的创新总是具有哲学的意味，把纯技术的企业行为转化为人文思维的启示，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。故有人把在内山田领导 下研发的混合动力车型比作汽车中的阿姆斯特朗登月，虽然是汽车转型的一小步，却是汽车变革的一大步。

面对新能源汽车商业化的大潮，丰田依然坚守着混合动力不放，认为这才是“正道”——通往新能源汽车终极目标的门槛。由此，在中国，丰田的战略非常明确，除 了高举小车战略之外，打的是“双擎”牌，并把希望寄托在混合动力技术的国产化上。在今年上海车展上，丰田重点推出雷凌和卡罗拉国产的混合动力车型。内山田 亲自站台，并发表了“混动技术”在华实现国产兑现的演讲，表明丰田的承诺，也意味着丰田核心竞争力在中国开始发力。

当有媒体问到丰田为何不推出无人驾驶和智能汽车时，内山田说，这些技术对丰田来说早就开始研究并储备。在他看来，不论是无人驾驶还是自动驾驶，或叫智能汽 车也罢，这都是为了减少交通事故，提高汽车驾驶的安全性。他明确表示，“我们不打算完全实现无人驾驶的计划”。不过，“我们希望导入相关的自动驾驶的技 术，辅助驾驶员减少判断上的失误或由驾驶员引起的交通事故。”

针对无人驾驶汽车，内山田认为：“人还是要作为一个主体，处于待机的状态。”这种务实精神再次证明丰田的企业理念，把汽车及技术当作为人提供服务的手段而不是目的。相比之下，丰田推出的世界首款商业化的家庭燃料电池汽车“未来”，就比较靠谱并具有现实意义。

在做该做的事和不做能做的事上，丰田的立场非常鲜明：汽车要成为大众的福祉，而不是少数人的玩具；技术要为人服务，而不是为了炫耀。作为人的异化，汽车离 开了人文关怀，就很难接地气。从精益生产方式到混合动力技术，再由“普锐斯”到“未来”，以及由小车战略到双擎策略等，丰田的每一步都踏准了汽车产业及产 品进化的节点上，走在了时代的前列。

在内山田身上，能看到“凡事预则立，不预则废”的丰田做事风格，你可以视作保守，但绝不会怀疑这是慎重。坚持以人为本，谋求大多数人的接受度，这是丰田思维的出发点。而信奉“做该做的事”，表明丰田对汽车的认知已经超出了汽车本身，则以人文的视角思考得更加深远。